都市小说 武侠仙侠 季崇易姜似的小说似锦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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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崇易

    男女主角分别是季崇易姜似的武侠仙侠小说《季崇易姜似的小说似锦免费阅读》,由网络作家“季崇易”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在丫鬟们进来伺候前,姜倩强忍着身体的酸痛穿好衣裳,走到窗边推开了窗。风吹进来,带着熏人的暖意,与屋内靡靡气味混合在一起,有种香腻的恶心感。姜倩却早已习惯了这些,站在窗边出神看着外面一丛翠绿芭蕉。在伯府丢了那么大的人,这些日子她没少从侯府上下那些人的眼神中看到嘲笑,她本来想缓一缓再提请姜似过来之事,可曹兴昱却等不及。她不敢再拖了,因为她比所有人都清楚曹兴昱是个怎么样的人,那人一旦发起疯来,可是没有理智的。堵不如疏,与其让他捅出天大的篓子来连累她一起倒霉,不如就遂了他的心思,把姜似请过来叫他看个够。姜似是她堂妹,正经的伯府贵女,曹兴昱暂时还不会乱来,顶多过过眼瘾罢了。门外传来丫鬟的请示,姜倩应了一声,无视那些鱼贯而入的丫鬟,抬脚去了书房...

章节试读


在丫鬟们进来伺候前,姜倩强忍着身体的酸痛穿好衣裳,走到窗边推开了窗。

风吹进来,带着熏人的暖意,与屋内靡靡气味混合在一起,有种香腻的恶心感。

姜倩却早已习惯了这些,站在窗边出神看着外面一丛翠绿芭蕉。

在伯府丢了那么大的人,这些日子她没少从侯府上下那些人的眼神中看到嘲笑,她本来想缓一缓再提请姜似过来之事,可曹兴昱却等不及。

她不敢再拖了,因为她比所有人都清楚曹兴昱是个怎么样的人,那人一旦发起疯来,可是没有理智的。

堵不如疏,与其让他捅出天大的篓子来连累她一起倒霉,不如就遂了他的心思,把姜似请过来叫他看个够。

姜似是她堂妹,正经的伯府贵女,曹兴昱暂时还不会乱来,顶多过过眼瘾罢了。

门外传来丫鬟的请示,姜倩应了一声,无视那些鱼贯而入的丫鬟,抬脚去了书房。

以她现在的情况,想请姜似过府没有那么容易。

在祖母心中她是带来晦气的人,姜似即便愿意来,祖母极大可能不会答应。

姜倩字斟句酌写了两封信,命人送到东平伯府去。

二太太肖氏收到姜倩的信,眼泪就直接掉下来了,顶着微红的眼圈去了慈心堂。

慈心堂中传来咿咿呀呀的唱腔。

冯老夫人眼睛好起来后多了个爱看戏的爱好,以伯府的财力想要常年养一个戏班子在府中颇有些不合算,好在姜二老爷是个孝顺的,从戏班子里买了两个十岁出头的女孩,专门哄老太太开心。

“老夫人,二太太来了。”

眼下不是请安的时候,冯老夫人听了眉梢都没有动,依然闭目打着拍子,听两个穿着戏服的小姑娘唱曲儿。

冯老夫人对肖氏的冷淡,无疑表现得清清楚楚。

慈心堂上下其实都明白,这是老太太还在为着二姑奶奶的事气恼。

也不怪冯老夫人恼怒,刘仙姑一场法事莫名成了京城瞩目之事,这倒也罢了,偏偏刘仙姑又被人杀了,顺天府那些官差人仰马翻闹了好些天,连凶手的影子都没抓到。

这世上什么事最为人津津乐道?不是已经过去的事,而是悬而未决之事。

杀害刘仙姑的凶手一日未找到,京城人对此事的热度短时间内就不会减,然后刘仙姑与东平伯府的牵扯就会被人翻来覆去嚼说。

现在甚至开始流传起一种说法,因为刘仙姑指出长兴侯世子夫人被邪祟附体,导致长兴侯府丢了人,所以才招来杀身之祸。

当然,这种说法很是无稽,高门大户的人听了笑笑就罢,可是那些听风就是雨的百姓却乐此不疲传播着谣言,且越说越有鼻子有眼。

冯老夫人想到这些就气得心口疼,对肖氏的态度能好就奇怪了。

肖氏在外头干站了足有两刻钟才被请进来。

“有事?”

肖氏捧着个小匣子笑道:“这是沧哥儿偶然得来的一串沉香佛珠,知道您喜欢,就赶紧命人送回来了。”

听肖氏提起长孙,冯老夫人神色稍缓,示意阿福把匣子接了过来,淡淡道:“他不好好读书,花这些心思做什么?”

肖氏立刻道:“孝顺老夫人是天经地义的事,怎么能叫花心思呢。”

冯老夫人双目微阖,摩挲着巴掌大的红木匣子。

她不悦是真的,但无论多看二儿媳不顺眼,这个家也不可能交给三儿媳管。

脸面最终还是要给二儿媳留的。

冯老夫人睁开眼,淡淡道:“你们有这个孝心,我是知道的。”

肖氏悄悄松了口气,脸上笑意越发浓了,斟酌着道:“今日倩儿送了封信给老夫人……”

她说着把信拿了出来。

冯老夫人脸色瞬间沉下来:“不是三天两头往娘家跑就是三天两头往娘家送信,她在侯府的日子过不下去了吗?”

肖氏闻言一抹眼角:“老夫人,倩儿在侯府的日子真的过不下去了啊。她本来就是高嫁,嫁过去这两年肚子也不见动静,能在侯府站稳脚跟靠得就是您的疼爱,可是现在——”

冯老夫人不为所动。

肖氏暗中咬牙,豁出脸面苦求:“老夫人,您知道的,倩儿自小就是个懂事的,万不敢扰了您的清净,她就是想请妹妹们去侯府小住两日,也免得侯府那些个逢高踩地的人瞧她和咱伯府的笑话……”

肖氏这话的意思很明白,因为刘仙姑的事,侯府以为伯府完全不把这位嫁出去的姑娘当回事了,倘若这个时候伯府的姑娘们愿意去侯府玩耍两日,这个猜测自然不攻自破,也算解了姜倩的困局。

冯老夫人面无表情听着肖氏的话,视线落在那封信上。

信上写着一排娟秀小字:孙女倩儿叩请祖母亲启。

看着熟悉的字迹,冯老夫人心软了几分。

她从一开始就不待见大儿媳妇,大儿媳所出的大孙女又是个木讷愚笨的,自然也喜欢不起来,而与大孙女年纪相仿的二孙女从小聪慧讨喜,很得她疼爱,二孙女启蒙习字还是在慈心堂的碧纱橱里开始的。

冯老夫人想了想,打开信看起来。

姜倩的能言善道在信中展露无遗,冯老夫人把信看完,脸色又缓了几分。

肖氏趁机请求道:“老夫人,您就可怜可怜倩儿吧,儿媳听送信的婆子说,倩儿如今瘦成一把骨头了……”

“罢了,眼下正是好时节,让她们几个丫头出去透透气也好。”冯老夫人终于松了口。

肖氏神色一喜。

冯老夫人语气一转:“不过话说在前头,她们几个过去倘若惹了事让侯府看了笑话,倩儿这当姐姐的可脱不了责任!”

“老夫人您放心就是,倩儿最是友爱姐妹,定会陪好妹妹们的。”

海棠居中,姜似拿着姜倩的请帖看了看,随手扔到书桌上,吩咐阿巧:“去打听一下,其他几位姑娘有没有收到帖子。”

不多时阿巧来报:“三姑娘、五姑娘、六姑娘都收到了。”

这结果不出姜似意料,却让她叹了口气。

两日后,伯府四位姑娘同坐一辆马车,往长兴侯府而去了。


刘仙姑走到房门口,被阿蛮拦住。

“姑娘是什么意思?”刘仙姑转身,面色阴沉看着姜似。

听姜似提到东平伯府,刘仙姑心中反而有了底。

既然对方与东平伯府有关,背景大半不会比东平伯府的层次高到哪里去。

她虽然住在贫民区,多年来与富贵人家打交道也积累了一些人脉与名声,哪怕眼前的姑娘是贵女,想拿捏她还嫩了些。

姜似面上依然挂着淡淡的笑:“仙姑来都来了,难道连杯茶都不喝么?”

“这里的茶我喝不惯。”刘仙姑语气平静道。

姜似收起笑意,幽深目光迎上刘仙姑的视线:“那么仙姑执意要助东平伯府二太太做伤天害理之事了?”

“姑娘究竟是什么人?好端端找我说这些做什么?”

“我么,是东平伯府四姑娘,二太太是我的二婶,她请仙姑要算计的人是我一母同胞的兄长。”姜似没有丝毫隐瞒,坦言了身份。

随着她说下去,刘仙姑已经由一开始的惊讶变成了看傻子的眼神。

这位东平伯府的四姑娘脑子有问题吧,无凭无据就跑来找她说这些?

先不说得罪了她,以她现在的名声随便说个什么就能把这位四姑娘推到万劫不复的处境,就算她置之不理,转头把此事告诉东平伯府二太太,眼前的小姑娘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

“姑娘从哪里听来的风言风语?我虽不是什么得道真人,但也替不少人家排忧解难过,姑娘这般指责我可不敢受。”刘仙姑看向姜似的目光中隐含着鄙夷。

这样的小姑娘心无城府,遇到事情就会胡乱叫嚷一通,实则半点能耐都没,她见多了。

“姑娘也早点回去吧,免得府上人担心。”刘仙姑绕开阿蛮,伸手推门。

阿蛮堵住门口,脆生生道:“我们姑娘没让仙姑走呢。”

刘仙姑平静转身,声音微扬:“姑娘莫非要强留我?”

门外女童声音传来:“仙姑,您还好么?”

刘仙姑刚要回话,姜似先一步开口:“仙姑还是坐下吧。仙姑若是对谈论东平伯府的事没兴趣,那么咱们谈谈京郊严员外家的事可好?”

刘仙姑脸色大变,眼底有着掩不住的慌乱。

“仙姑,您没事吗?”女童声音从门外传来。

刘仙姑只觉有一只重锤狠狠砸在她身上,砸得她魂魄出窍,头晕目眩。

怎么会有人知道严员外家的事!

看着失态的刘仙姑,姜似并不觉意外。

京郊白鹿镇上有一富绅姓严,严员外有一个独生女,生得如花似玉,文静娴雅,还未及笄提亲的人就踏破了门槛。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严姑娘及笄那年生了怪病,从一开始的困倦发展到后来一日之中鲜有清醒之时。

严员外只有这么一个爱女,为此急白了头发,托人请京城名医都没治好,便有人说严姑娘可能是丢了魂才醒不过来。

这么一来,道士、神婆陆续登场,其中就有这位才来白鹿镇不久的刘仙姑。

那时候的刘仙姑还不叫刘仙姑,而是自称刘婆。

她对外人的说法是男人早些年就没了,只留下一儿一女。后来儿子也没了,便带着女儿替人驱邪收魂过活。

刘仙姑对严员外说严姑娘踏青时丢了魂,需要灵气未散的少女入夜后陪伴严姑娘,在梦中替严姑娘把魂寻回来。

而她的女儿就是灵气未散的处子。

那时的严员外已经是病急乱投医,没有犹豫就答应下来。

就这样,刘仙姑的女儿陪了严姑娘七天七夜,严姑娘竟真的好了起来。

严员外大喜,给了刘仙姑丰厚谢礼,刘仙姑的名气也在白鹿镇打响,一时间找刘仙姑看怪病的人络绎不绝。

严姑娘病好了,严员外便开始为女儿张罗亲事,谁知这时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严姑娘竟然死活不同意说亲,被逼急了才说在梦里已经与一位叫钱郎的男子私定了终身,此生非钱郎不嫁。

严员外当时就吓坏了,认为女儿丢失的魂被孤魂野鬼缠上了,忙又把刘仙姑请了来。

刘仙姑掐指一算,笑说严姑娘梦中的钱郎不是孤魂野鬼,而是确有其人,严姑娘与此人乃天定姻缘,如果二人不能结为连理,严姑娘还会遇到更多古怪波折。

这时候严姑娘又说出了钱郎的住处,严员外忙派人去寻,果然找到了这个人。

只是钱郎是个父母双亡投奔远方亲戚的年轻人,家无恒产,身无所长,严员外哪里看得上,第一个反应就是绝不答应。

严姑娘哭哭闹闹一个多月,又一件怪事发生了;严姑娘竟然有了身孕!

这下子严员外是彻底没辙了,问过钱郎愿意娶严姑娘后,便匆匆替二人成了亲。

“仙姑——”门外的女童开始敲门。

“没事!”刘仙姑猛然回神,死死盯着临窗而坐的少女。

少女坐姿笔挺,从雕花窗棂洒进来的阳光落在她身上,构成一幅柔和宁静的画卷。

可是这样的宁静却让刘仙姑不寒而栗。

严员外家的事情已经发生十多年了,又远在京郊,以眼前少女的出身与年纪,实在没有知晓那段秘辛的可能。

刘仙姑抬手捋了捋头发,强作镇定道:“什么严员外、王员外?这么多年我去过的人家多了,不记得是哪家了。”

姜似盯着刘仙姑片刻,忽然一笑:“仙姑说笑了吧,别的人家你或许不记得,亲家如何能不记得呢?”

刘仙姑瞳孔猛然一缩,望向姜似的眼中满是骇然。

守着门口的阿蛮一脸好奇。

“阿蛮,你去外面等着,也好叫门外的小姑娘放心。”

阿蛮纵有满腔好奇,听了姜似的吩咐还是默默退了出去,屋内只剩下姜似与刘仙姑二人。

刘仙姑直直盯着姜似,诡异沉默着。

姜似嘴角却挂着云淡风轻的笑:“那位钱郎,便是仙姑的女儿吧?”

刘仙姑不由自主后退两步,后背撞上了门板。

门板发出一声闷响。

对面秀美无双的少女笑意盈盈:“或者说,是仙姑的儿子!”


季崇易见状赶紧把巧娘拉到身边,直视卫氏的眼睛说:“娘,她就是儿子心悦之人,叫巧娘。”

卫氏脸色一僵,盯着巧娘的眼神深不见底,“原来你就是巧娘啊,先前听说你救了我们三郎,我还没向你道谢。”

巧娘惊讶抬头看了卫氏一眼,旋即低下头,紧张道:“不,不敢当夫人的谢——”

“含芳,带巧娘姑娘下去好好歇息。”卫氏淡淡打断巧娘的话,态度强势。

卫氏身边的大丫鬟含芳走到巧娘身旁,笑道:“姑娘请随婢子这边走。”

巧娘不由看了季崇易一眼。

季崇易冲巧娘点点头,“你去歇息吧,明日我去看你。”

巧娘这才放下心来,跟着丫鬟出去了。

卫氏眼底闪过冷光。

真是一点规矩不懂的野丫头,且不说一个姑娘家与她儿子半夜私通传出去让人笑话,单单刚才退下也不知道行礼,全无一点教养。

“绽蕊,快把姜茶给三公子端上来。”

一名与含芳相同装束的丫鬟端着姜茶走上前来。

安国公冷眼看着小儿子把姜茶喝完,这才发问,“到底怎么回事?”

季崇礼飞快瞥了季崇易一眼,知道这事瞒也瞒不住,硬着头皮道:“三弟……三弟与那名女子跳湖……”

“混账!”安国公抬脚踹翻黄花梨圈椅。

季崇易扑通跪下去,低着头不说话。

卫氏嗔怪看了安国公一眼,“老爷发这么大的火干什么,三郎身上还湿着,赶紧请大夫来瞧瞧才好。”

“请大夫做什么?他想死谁拦得住?”

安国公看着跪在地上的季崇易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骂道:“小畜生本事见长,为了一个女人还敢跳河!”

季崇易磕了个头,“父亲,母亲,您二老就成全儿子吧。”

“休想,只要我活着你就死了这份心,老老实实把东平伯府的四姑娘娶过门来!”

安国公暴跳如雷,卫氏也不劝了,脸色同样难看。

她原本是瞧不上东平伯府,当初安国公为了报答东平伯兄弟的救命之恩执意给两家定下亲事,她还闹了几次。

可是东平伯府再差也比平头百姓强。

季崇易直挺挺跪着,语气坚决,“父亲,儿子只喜欢巧娘。若娶的人不是她,儿子宁愿出家做和尚。”

“混账!”安国公没想到季崇易会这么犟。若是自己儿子因没有娶到心爱的女子出家,他日后上朝肯定受人话落儿。

“三郎,东平伯府的四姑娘在京城贵女中是出名的美人儿。”安国公耐下性子劝,卫氏也跟着说:“三儿你听话,四姑娘德才兼备,生的又好看......”

“在儿子眼里,巧娘最美!”季崇易抬头望着安国公,“父亲,您可以为了报恩与东平伯府结亲,为什么不能理解儿子呢?若是没有巧娘,儿子恐怕早就淹死在——”

“闭嘴!婚姻大事不能由你胡来,你再执迷不悟的话,我就命人把巧娘赶出去!”

“父亲要是赶巧娘走,那把儿子也赶走好了。”

季崇易干脆站起来,一身铁骨倒像个汉子。

“你——”安国公气得直打哆嗦,转头对着站在门口的婆子吼道,“来人,把那个巧娘乱棍打出去!”

“不行!”见那婆子要往外走,季崇易抬脚去追。

安国公大喊一声,“大郎,拦着你三弟!”

季崇礼抓住季崇易的胳膊,劝道:“三弟,你就不要惹父亲生气了。”

“大哥,你让开!”

季崇易想要推开季崇礼却挣扎不开,眼见婆子就要出门,又急又怒之下噗地喷出一口血来,随后栽倒在季崇礼身上。

卫氏骇得花容失色,尖声喊道:“快请大夫——”

很快大夫就替季崇易诊治过,言道吐血昏迷乃是因为急火攻心,加之寒气入体,此后要好好调养,切忌大喜大悲。

待大夫出去开药方,卫氏不由埋怨起安国公。

“老爷脾气这么急,莫不是要把三郎逼死?”

“我把他逼死?他这么不懂事还不是你惯出来的!”安国公虽这么说,想到季崇易吐血的情形不由有些后怕。

卫氏捏着帕子拭泪,“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难道你和大郎他们就不疼三郎?要我说,还是想想怎么办才是正经。”

“无论如何,与东平伯府的亲事不许退!”

见安国公态度坚决,卫氏爱子心切,哭道:“老爷,你想想,三郎与巧娘都殉过一次情了,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要是三郎真的有个好歹,咱们后悔就来不及了。”

“那你说怎么办?”

卫氏停止抽泣,瞄了里室一眼,斟酌道:“要不这样,咱们与东平伯府的亲事不变,至于巧娘,就让三郎纳了她当良妾。”

“新妇还没娶过门,就有了良妾,我没脸跟东平伯说。”

安国公一脸不快。

卫氏笑了笑,不再年轻的脸上满是算计,“等过了东平伯这一代,东平伯府的爵位就没了,到时身份不如介草民,他家女儿又自幼丧母,能嫁到咱们国公府来难道还要拿乔不成?”

安国公听了越发不满,“话不是这么说——”

“老爷,三郎大了,有自己的主意。咱们要是不许他和巧娘在一块,他真有可能再做傻事。”卫氏说到这里抬手拭泪,“要是三郎有个三长两短,我也活不下去了。”

卫氏哭的安国公心烦,他摆摆手无奈道:“那好,明日一早你就去东平伯府走一遭,好好和人家说,不管那边要多少彩礼都应下,到底是欠人家的。。”

“老爷放心,这件事关乎三郎,我自然尽心去办,咱们去看看三郎吧。”

夜里,季崇易发起烧,急得卫氏一晚上没睡安稳。

转日一早世子内人郭氏前来请安,卫氏吩咐她说:“昨晚发生的事你也听说了,东平伯府那边你就代我走一遭。”

郭氏听了卫氏的交代,心下虽有几分为难却不敢推脱,忙去安排。

卫氏靠着弹墨引枕闭上了眼睛。

大郎媳妇是国公府的世子夫人,让她去谈纳妾的事,算是给足东平伯府脸面。只要抓紧把姜四姑娘娶过门来,这场风波便算过去了。

榆钱胡同口的早点摊子支起来,摊子前围了不少人,新的一天便从喝上一碗加了木耳丝与嫩肉丝的豆腐脑开始。

一声惨叫打破了东平伯府清晨的平静。

阿蛮匆匆进屋,“姑娘,老爷正在打二公子呢。”


二太太肖氏带着疑惑从雅馨苑匆匆赶来,一眼便扫到了姜似。

此时天色尚未完全暗下来,屋子里虽已经掌灯,光线却不甚明亮。

少女转眸,微微扬了一下唇角,顿时满室生辉。

肖氏心中便开始泛酸。

老爷官拜太仆寺少卿,正儿八经的正四品京官,这可比那些只拿俸禄没有实权的勋贵子弟们强多了,这也是她女儿能嫁到侯府去的原因。

长兴侯府看重的从来不是女儿伯府姑娘的身份,而是老爷自身的本事和将来的潜力。

不过肖氏心里还是有些遗憾的。

前两年鲁王,也就是当今圣上的第五子选妃,最后的王妃人选家世并不出众,却是一等一的好样貌。

当时倩儿也参加了那场选妃宴,要是倩儿有姜似这副模样,说不准鲁王妃就是倩儿了。

长兴侯府再好,比起王妃之位就天壤之别了。

当然,肖氏只敢在心里想想。

姜倩的婚事算是一件得意事儿,要是让外人知道她对女儿嫁到长兴侯府还觉遗憾,一顿冷嘲热讽是少不了的。

“老夫人还没歇啊。”肖氏笑着向冯老夫人打过招呼。

姜似起身对肖氏略略屈膝,“二婶。”

“四姑娘来给老夫人请安?”肖氏摆出和善的样子,“真该让俪儿与佩儿向四姑娘学学,那两个丫头被我宠坏了,一点不懂事。”

姜似嘴角嘲弄的笑意一闪而逝。

肖氏口中的“俪儿”与“佩儿”分别是五姑娘姜俪、六姑娘姜佩。

姜俪与姜佩都是二房的姑娘,却是庶女,肖氏自然能随口说一句二人的不是,还能显出嫡母对庶女的疼爱来。

冯老夫人轻轻咳嗽一声,扫了桌上饭菜一眼。

肖氏一愣,压下心中诧异笑道:“这是——”

她上午才暗示了管厨房的刘婆子,姜似晚上就来找老夫人告状了?

肖氏不由看了姜似一眼。

少女面色平静,微勾唇角。

肖氏满心不敢相信。

这府中一直是她管家,姜似一个没了亲娘护着且还是刚退了亲的小丫头,怎么敢如此!

正常情况下,一个小丫头不该夹起尾巴做人吗?

等这丫头吃几天苦头,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她自然会暗示刘婆子不再做手脚。

肖氏的表现明显取悦了姜似,少女唇角弧度更弯了。

她前世时就是个爱掐尖的性子,很是在乎自己名声,要是那时候肖氏这么做,她不愿向父兄求助,亦不愿祖母看轻了她,十有八九会暂时忍下来想更合适的法子解决。

但是现在,如果名声不能让她活得更舒坦,那就是狗屁,谁都不能让她不痛快。

“好叫二婶知道,这是送去海棠居的午饭与晚饭。”姜似冷着脸道。

“这饭菜怎么了?”肖氏装起糊涂。

“难以下咽。”姜似说得直接,“阿福与阿喜都尝过了,二婶若是不信,可以亲自尝尝。”

肖氏变了脸色,“四姑娘这话就让婶子难受了。四姑娘没吃好跟婶子说就是了,婶子定会把厨娘好好教训一顿给四姑娘出气的。”

“二婶打算如何教训厨娘?”姜似嫣然一笑,“我记得管厨房的是刘婆子吧?”

肖氏刚才的变脸不过是做样子,现在才真正色变,端着亲切的笑容反问道:“四姑娘想让婶子怎么教训厨娘呢?”

她一个当长辈的姿态摆得这么低,姜似若是咄咄逼人,在老夫人那里可讨不到好,传出去的话府中下人也会认为四姑娘刻薄,为难下人。

姜似指着一桌子的菜冷笑,“若说一个菜做差了,可能是失手,偏偏四菜一汤都让人吃不下去。若说一顿饭做差了,可能是厨子没睡醒,偏偏两顿饭都是如此。”

姜似似笑非笑看着肖氏,“要是赶上是非不分的,还以为是二婶对管厨房的说了什么话,所以厨房才用这样的饭菜为难侄女呢。”

肖氏脸上彻底挂不住了,“四姑娘,你这样说就让婶子伤心了。婶子管家不是一两年了,我是这样的人么?”

“二婶急什么,我不是说了,是非不分的人才会生出这样的误会么?莫非二婶觉得侄女是是非不分的人?”

“当然不是……”肖氏勉强挤出个笑容。

姜似一个接一个问题抛出来,直白不加掩饰,竟让习惯了说话点到即止的肖氏有应接不暇之感。

姜似脸色一正,“既然厨房的事二婶不知情,那么就是刘婆子欺上瞒下,想要在我这自幼失母的人身上尝尝奴大欺主的滋味了。二婶觉得这样的下人该如何惩罚才能让其他下人引以为戒?”

“这——”肖氏迟疑了一下,“刘婆子既然失职,就让她放下厨房的差事,去针线房当差吧。”

刘婆子是按着她的吩咐行事的,去针线房比起管厨房的差事损失不小,要是再罚重了,可就寒了那些替她做事的人的心了。

“一个欺负了主子的下人,二婶只把她打发去针线房,二婶还真是心善啊。只是不知,倘若刘婆子欺负的是二姐,二婶又当如何?”姜似毫不客气问道。

肖氏万没想到姜似敢扯破脸说话,强撑着道:“刘婆子在大厨房当差多年一直很妥帖,即便是你二姐遇上这事,总不能半点活路不给老仆留,寒了人心。”

呵呵,反正倩儿早就出嫁了,当然不会遇到这种事。

姜似眉头一皱,“二婶说的也对,一个管着厨房差事多年一直很妥帖的人,怎么突然就糊涂了呢?看来不是奴大欺主这么简单。”

肖氏一听,脸色就更不好了。

还是奴大欺主吧,不然岂不是说她指使的?

肖氏脸色变幻的当口,姜似对冯老夫人一屈膝,“祖母,您最是睿智,不如给孙女指点一下迷津吧,刘婆子忽然闹了这一出究竟是为什么呀?”

“还能是为什么,定是那老奴猪油蒙了心!”肖氏急急接话,决定舍弃刘婆子这枚棋子,“四姑娘说得对,奴大欺主的下人容不得,就让她一家子去京郊庄子里刨地吧,四姑娘觉得如何?”

姜似勉强点头,“既然二婶这么说,我就不计较了,毕竟刘婆子还有一家老小要活呢。”

肖氏只剩下了呵呵。

不给人家留活路的不就是你嘛,这个牙尖嘴利的死丫头!

姜似施施然对冯老夫人行礼,“祖母,孙女就不打扰您歇息了。”

她微微点头,阿蛮与阿巧立刻把桌面上的饭菜收拾一空。

冯老夫人见姜似不再提讨要嫁妆的事,巴不得她走人,忙点头道:“去吧。”

姜似脚步轻快走到门口,似是想起了什么,回头笑道:“今日二姐回来,听说没有去二婶那里。二婶可别难受,说不准过两日二姐又来了呢。”

她说罢,扬长而去。

冯老夫人冷冷睃了肖氏一眼,面色不善。

肖氏心中咯噔一声。

姜似这个死丫头,临走竟然还给她挖了个坑!


天快黑了,也该亲自去“请”刘仙姑走人了!

慈心堂那边一直没有动静,二太太肖氏一颗心总算落下大半,带着丫鬟婆子去了刘仙姑那里。

“仙姑,请吧。”

女童看了刘仙姑一眼,默默拿起了昨日就收拾好的小包袱。

刘仙姑深深吸了一口气,竭力压抑着快要崩溃的情绪。

她真的上了姜四姑娘的贼船下不来了。

现在好了,船翻了,她掉在沟里眼看就要淹死了,结果……同船小伙伴会凫水!

见刘仙姑神色紧绷,肖氏痛快笑了:“仙姑若是想用了晚饭再走,那也可以。”

“不,不必了……”刘仙姑闭了闭眼睛,表情麻木往外走去。

先不说那个死了孩子的妇人会不会揪着她去见官,她可以肯定,今日只要走出伯府大门那些看热闹的人会生吃了她。

什么名声,将来,统统都没有了。

刘仙姑一步步往外走,双腿似有千斤重。

肖氏停下来,冷眼看着刘仙姑背影颓然往大门的方向走去。

大门旁边的侧门已经打开了,门房看着走来的刘仙姑面露鄙夷。

“仙姑可要注意台阶,莫要跌倒了。”

刘仙姑脚步一顿,门房的话让她脸色越发苍白。

“出来了,出来了。”门外黑压压一片,见到刘仙姑的身影终于出现,声音夹杂着兴奋。

“东平伯老夫人的眼睛到底好了没有啊?”

“显然没好啊,没看刘仙姑那副如丧考妣的模样么?”

“唉,早料到这个结果了,真是没劲,压赢了也赚不了几个钱。”

“行了,就当白捡的呗,至少吃顿肉的钱是有了。”

“也是,白捡的。”

此时夕阳将落,在西边天际氤氲出一片柔和的橘色,刘仙姑望着门外眼前阵阵发黑,竟没有勇气往外走一步。

她完了,真的完了!

“呸,招摇撞骗的骗子!”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啐了一口。

这一声骂仿佛引燃了人们的情绪,漫天的臭鸭蛋、烂菜叶照着刘仙姑飞来。

啪的一声,刘仙姑被一个臭鸭蛋砸中了,腥臭的蛋液顺着她脸颊流下来,早已绝望的她却全然没有反应。

反而是门房开始急了:“别扔,别扔啊!”

弄得伯府门前脏污不堪还得他清扫呢。

“快走快走!”眼看伯府门前瞬间落了一层乱七八糟的玩意儿,门房黑着脸开始赶人。

“仙姑,咱们走吧。”抱着包袱的女童已经快哭出来。

此时女童的身上也沾了不少烂菜叶子。

“走。”刘仙姑用力吐出一个字,往外走去。

蓝衣妇人冲过来揪住刘仙姑:“你这个骗子,还我儿命来!”

刘仙姑表情麻木,任由蓝衣妇人摇晃个不停。

大丫鬟阿福急急追过来,边跑边喊:“快把人拦住!”

这一声喊陡然让看八卦的人们来了精神,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

“怎么了,难道老夫人的眼睛好了?”

“不会吧,还有这种转折?”

一眨眼的工夫阿福已经追过来,对门房急急喊道:“不能让刘仙姑走,老夫人眼睛出血了!”

门房一听立刻把刘仙姑一拦:“你不能走,我们老夫人眼睛出血了。”

“什么?”刘仙姑眼珠微动。

这是怎么回事儿?她给老夫人喝的符水顶多清清肠胃,怎么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把她拿下,押到慈心堂去等着主子们发落!”阿福冷冷扫了刘仙姑一眼,眼神已经与看死人无异。

很快有两名婆子一左一右架住了刘仙姑往里拖去。

跌跌撞撞中,刘仙姑与立在慈心堂院中的姜似擦肩而过。

自觉大难临头的刘仙姑下意识看向姜似。

姜似嘴唇翕动,无声吐出一个字。

她的神情依然很平静,那种平静给人一种智珠在握的感觉,仿佛她才是那个胜利者。

胜利者?

万念俱灰的刘仙姑忽然打了个激灵,眼神出现一丝清明。

她与姜四姑娘是暗暗达成交易的人,倘若她完了,姜四姑娘的打算同样落空了啊。

那么姜四姑娘的自信从何而来?

人到了绝境许是脑子会灵光起来,刘仙姑隐隐想到了什么,拼命琢磨着姜似的口型。

只有一个字,姜四姑娘对她说的到底是什么呢?

“刘仙姑,你到底给老夫人服用了什么,还不快如实交代!”

慈心堂里已经兵荒马乱,各房主子全都挤在里面,一见刘仙姑露面,姜二老爷声色俱厉喝道。

母亲眼睛坏了一只也就算了,要是有个好歹,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

按着大周不成文的规矩,为官者父母过世要丁忧三年。

他正值盛年,正是拼前程的时候,离开官场三载对他的仕途发展绝对是沉重的打击。

“只是符水——”在姜二老爷的威势下,刘仙姑下意识回道,话说了一半突然愣住。

水!

刚刚姜四姑娘对她说的那个字正是“水”!

刘仙姑快速向冯老夫人看去。

冯老夫人左眼正往外渗着血水,瞧起来极为骇人。

眼睛往外流血不同于别处,几个丫鬟拿着软巾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急得直掉泪。

“水!”刘仙姑脱口而出。

屋内的人不由向她看来。

到了这个时候刘仙姑豁出去了,急声道:“快拿凉开水给老夫人洗洗眼睛。”

“够了,老夫人已经被你祸害成这个样子,你还想继续害人不成?”肖氏厉喝道。

“阿福,打水给我祖母洗眼睛。”剑拔弩张的气氛下,姜似突然开口。

“四姑娘,现在可容不得你胡乱吩咐!”

“二婶,即便不听刘仙姑的,祖母眼睛这样也要用水清洗一下啊。”姜似睇了阿福一样,“阿福,还不快些,祖母脸上都是血难受呢。”

阿福迟疑了一下,点点头,忙用软巾沾着清水替冯老夫人擦洗起来。

有了主子发话,丫鬟们稳住了心神,有条不紊忙碌起来。

一盆盆变浑的水端出去,冯老夫人左眼总算不再流血。

“母亲,您怎么样了?”姜安诚几人纷纷问道。

冯老夫人闭着的眼皮抖了抖,缓缓睁开。

沉默片刻后,冯老夫人颤声道:“左眼好像能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