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染的手指颤抖着，解开自己的衣扣。
顾斯年在看着她，林洛洛也在看着她。
“这件可以吗？”林染穿上那件几乎遮不住身体的衣服，声音沙哑。
林洛洛歪着头，故作天真地打量着她，然后摇了摇头：“不太适合我呢。”
顾斯年从沙发上拿起另一件更暴露的衣服，丢在林染身上：“继续。”
林染的手指紧紧攥住那件衣服，她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顺着脸颊滑落。
“顾斯年......”她低声哀求。
“换。”他的声音冷得像冰，没有一丝温度。
林染觉得像砧板上的鱼肉，一点点被人剥开。
而顾斯年和换上情趣衣服的林洛洛正在屋内纠缠，缠绵悱恻的声音直直冲进林染的耳内。
为了弥补当年的错，林染一次次向顾斯年低头，哪怕被顾斯年折磨，她也没想过离开。
但今天的事情让林染彻彻底底意识到，她和顾斯年早就回不到过去了。
不管林染怎么赎罪，顾斯年的父亲都活不回来了。
林染想，如果她像她母亲一样在战地付出她的一切，直到死亡，顾斯年对她的恨会不会少一点？
两小时后，林染面对手机的那个提示框，颤抖着点下了确认。
为了报复林染，结婚后顾斯年不断和不同的女人当她的面上床。
通常顾斯年睡了人，晚上都会把人送回家。
可今夜，房间内却始终没有要离开的动静。
林洛洛成了第一个在顾斯年房间睡觉过夜的女人。
“顾哥哥你太厉害了，害得我一晚上都没睡好觉。”
林洛洛穿着昨夜的衣服牵着顾斯年的手出了房间，身上暧昧的痕迹十分显眼。
顾斯年看了一眼屋外做早饭的林染，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你和别人倒是不一样，格外主动。”
“我和别人不一样，那我和姐姐比呢？姐姐在床上，难道有我这么主动吗？”当着林染的面，林洛洛肆无忌惮就和顾斯年撒娇。
林洛洛撒娇的模样，和林染当初也如出一辙。
此刻林染反倒像个外人，融入不了二人的氛围，她看向屋内，心尖刺痛的厉害。
窗台，茶几，洗手池，以及顾斯年从来不让林染靠近的书桌。
到处都是顾斯年和林洛洛欢爱的痕迹。
林洛洛还想和她比在床上的表现。
可是顾斯年从结婚后根本不愿意碰她。
顾斯年换上西装，面无表情地对林染说：“晚上带你去见郑制片，他一周后有个秀，我把你安排进去，就当你昨晚乖乖听话的报酬。”
顾斯年盯着林染，想在她脸上看到一丝拒绝。
可林染却深吸一口气，对顾斯年笑笑：“好，多谢你。”
“多谢？呵！”
不知道这句话哪里又得罪了顾斯年，他扯住林染的衣领，咬牙切齿道：“昔日高才生如今做个不入流的模特，你很开心是不是？”
林染将眼泪憋回，轻声道：“自然开心。”
当模特只是她当初随意说的谎话，可是如今她却不得不在顾斯年面前把这个谎话延续下去。
顾斯年甩手，眼底带着失望，呢喃：“梦想？你还是一如既往是个骗子。”
到了晚上，林染打车到了饭店，却看见不远处熟悉的迈巴赫停下，顾斯年下了车，像对待公主一样牵着林洛洛的手下车。
林洛洛年轻漂亮，眼神自信昂扬。
林染站在她身边，好似差了辈分。

救护车内，医生看到林染脸上的伤口，急忙上前：“女士，你的伤口必须马上处理，否则会留下永久性疤痕——”
可林染却抬手打断了他：“他是稀有血型，现在失血过多，需要立即输血。还有，他的小腿骨折，可能需要安装人工骨骼......”
她的声音冷静得可怕，仿佛脸上的剧痛根本不存在。
她从怀里掏出证件，递给医生：“我是医院的挂牌医生林染，这个病人的手术将由我亲自操作。”
医生接过证件，瞪大了眼睛。
而被林染狠狠推开的林洛洛神情阴郁，她看着熊熊燃烧的山庄，在无人发现的角落拿起一根烫红的木头就想往身上贴。
但是她始终无法对自己的脸动手，她咬咬牙，最终把木头贴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手术室内，林染握紧手术刀，她的脸上伤口狰狞，可她的心思全在顾斯年身上。
“顾斯年，你不能有事......”
林染一遍遍在心里默念，手中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一旁辅助的护士对视几眼，只觉得不愧是外科圣手的女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最后一针缝合完毕，她才松了一口气，眼前一黑，晕倒在手术台旁。
顾斯年醒后，看到的第一个人便是林洛洛。
她趴在床边，见顾斯年醒过来，哭得伤心：“顾哥哥，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死了呢！”
“洛洛，你的脖子......”顾斯年一眼看见林洛洛脖子上的纱布，目露意外。
林洛洛瑟缩一下，小声道：“顾哥哥，我刚刚在山庄把你背出来的时候，不小心被木头砸到了，可能会留疤，你不会不要我了吧？”
“当然不会，洛洛怎么样都好看。”听闻是林洛洛把自己从火堆里背出来，顾斯年心中五味杂陈，语气也温柔了下来。
他四处看了看，没看到林染的身影，他扯了扯嘴角，揉揉林洛洛的头：“多谢你救我，如果不是你，我可能真的要死在里面了。”
“呸呸呸，不许胡说！”林洛洛红了眼眶。
顾斯年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林染呢？”
“你还管那个没良心的做什么？她早就走了。”
一妇女走进屋内，正是林洛洛的妈，林染的小姨林落瑕。
“斯年，不是阿姨说你，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这么多年，也多亏你照顾我们家，不然当初我那没良心的姐姐突然消失，我和洛洛孤儿寡母还不知道怎么活下去。”
“洛洛对你的心思你也看得清楚，她如今还为了救你，身上烧伤了一大片，你难道就一点都不动容吗？”
“阿姨也是心疼你，见不得你一直被林染那个没良心的欺骗了，阿姨就和你说了，这七年，林染在国外哪里是做什么模特，她一直在国外好好地学医呢，就是故意不联系你的。”
“她对你压根没什么感情，你不如趁早放手，看看爱你的洛洛呢？”
顾斯年没有第一时间给予答复，只是说他再考虑一下。
等林落瑕带着林洛洛离开后，顾斯年打电话给了林染。
一通，两通，一直没有人接听。
他捂住眼睛，泪水从指缝划出。
林染为什么又要骗他！
想起这些年，顾斯年用模特事业来威胁林染，他只觉得讽刺。
看着他这样胡闹，林染是不是觉得他很可笑？
林染，你真的太残忍了。
半晌，顾斯年拨给了助理。
“喂，顾总，您身体好点了吗？”
“帮我拟定一份离婚协议。”

林染睡了一天一夜，她醒后，脸上的伤已经得到了处理，裹上了厚厚的纱布。
她没想到自己一睁眼，先递到眼前的是一份离婚协议。
“林女士，你看看协议有没有什么问题，没问题的话可以签字，有问题的话您提，总裁说都依着你来。”
顾斯年的助理站在林染床边，看着林染的脸，眼神闪过不忍。
“......离婚？”
林染的身体笼罩上一层冷意，她迷茫地看向助理。
助理硬了硬心肠：“是的，顾总说林洛洛小姐豁出性命救了他，他要给她一个名分。”
林洛洛救了他？
林染的眼底含泪，就在助理以为她会闹的时候，她静静地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
“总裁说，明天上午到民政局见面。”
助理匆匆留下一句话就离去，他根本无法面对林染那喘不过气的悲伤。
“林医生，明明是你救的人，你不解释吗？”
护士正要送药，见状替林染打抱不平。
林染看着玻璃的反射，她脸上的疤痕因为没有及时治疗，扩散了整个右脸，格外狰狞可怖。
连她自己看了都觉得吓人。
她摇了摇头，解释了又如何呢？
反正她马上就要走了，就这样吧，顾斯年爱上别人，忘了她，才是最好的结果。
第二天民政局外，顾斯年还坐在轮椅上，他看着满脸纱布的林染，目露意外：“你的脸怎么回事？”
“一点意外。”
林染轻声道，不想过多解释。
“林染，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告诉我，你后不后悔当初抛弃我出国，七年都杳无音信。”
见林染态度冷漠，顾斯年也没了关心的念头，他看着林染，固执地想要一个答案。
可林染却是笑了笑：“顾斯年，我说了无数次了，我不后悔，我们好聚好散吧，祝你和洛洛幸福。”
“好，很好。”
顾斯年气笑了，直接进民政局完成手续。
但哪怕做足了准备，在工作人员按压印章的那一刻，顾斯年的心都还是疼了一下。
“到时候钱会打到你的账户里面，你的东西我会让人送给你的新地址。”
顾斯年被助理推着，他没有再回头，只留下空空如也的心脏。
林染缓慢点头：“我的东西我会亲自去拿。”
母亲的遗物交给别人她不放心。
听见林染说她还会去家里一趟，顾斯年忍了忍，终究没有拒绝。
林染看着离婚证上她和顾斯年的照片，照片里的顾斯年似乎没忍住往她这边看了一眼。
她再过几日就会前往战地。
顾斯年，她不后悔当初匆匆离开。
她只是后悔，当初离开的时候，没在飞机起飞前给他留下一句告别的话。
“姐姐，顾哥哥打算娶我了，我们一个月后结婚，你可一定要来。”
林洛洛笑着把婚礼请柬递给林染。
她看着林染脸上丑陋的伤痕，心中痛快极了，无比庆幸自己没有狠心也毁个容。
毕竟男人都是看脸的生物。
像林染这样，就算顾哥哥现在不和她离婚，以后日日看着她这脸，也终有一天会恶心坏的吧？

到了山庄泡温泉，林染看着林洛洛不停缠着顾斯年当着她的面亲昵，心中苦涩不已。
她不断地喝着酒，见顾斯年和林洛洛马上就要脱了衣服，她猛地起身跌跌撞撞离开温泉。
哪怕这么多次，她也无法亲眼看着顾斯年和别人缠绵。
她骄傲的高岭之花，只有她无法触碰。
顾斯年永远知道怎么戳她，她才最为难过。
因为喝得太多，刚出门林染就吐了。
“美女，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山庄的管事扶着只穿着泳衣的林染，手不断在她身上流转，吃着豆腐。
林染晕头转向，但也知道来者不善，她用力把人推开：“和我来的人都在里面，你别乱来！”
管事嗤笑一声：“你觉得他们会在意你们？他们自己都快做上了吧！”
他一下子按住林染，就往林染嘴上亲。
林染不知道为什么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明明她醒酒很快的。
她急红眼，不停挣扎着，却被管事扇了个巴掌。
下一瞬，管事就被一把掀翻，狠狠摔到地上。
“不想死的话滚远点！”
顾斯年黑着脸，抱住烂醉如泥的林染，气不过，又踹了管事一脚。
管事连滚带爬地跑走，顾斯年本还想追，却被林染拉住。
“对不起，对不起......”
林染哭了，她靠在顾斯年的怀里，想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倾诉出来。
顾斯年忍了忍，按住林染的头逼问：
“哭成这样是给谁看，以为我会同情你吗？林染，我再问你一遍，你可有过一丝后悔，后悔当初抛弃了我！”
顾斯年红了眼，他恨了林染七年，这七年，他从一开始埋怨林染骗他，到后来埋怨林染抛弃他。
他也知道，就算林青云在，他父亲或许也救不活了。
可是他无法接受林染做不到答应他的事情后又不告而别，整整七年杳无音讯。
他花了三年确定了自己爱林染，可用了七年被这份爱折磨。
林染含泪的眼睛看着顾斯年，轻声道：“顾斯年，我——”
砰——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山庄突然燃起大火。
顾斯年下意识将林染护在身下。
冲击波过后，顾斯年只觉得耳膜嗡嗡作响，眼前一片模糊。
他勉强撑起身子：“洛洛还在里面！”
就在他冲进火场的瞬间，头顶传来一声巨响。
“砰！”房梁重重砸在顾斯年的腿上，剧痛瞬间席卷全身。
他闷哼一声，跪倒在地，冷汗顺着额头滑落，混着血迹滴在地上。
“顾斯年！”
林染的心猛地揪紧，顾不得自己的安危，冲上前拼命推开那根燃烧的房梁。
“你醒醒！！”她拍打着顾斯年的脸，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火焰越烧越猛，热浪扑面而来，林染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将顾斯年扛起。
突然，头顶传来一声脆响，一根烧红的木头正朝林染砸来！
她下意识地护住顾斯年，因为怕伤到手，她没有用手护住脸，眼睁睁看着那根木头狠狠砸在她的脸上
皮肤被灼烧的剧痛让她几乎晕厥。
可她不能倒下，顾斯年还在她肩上。
林染咬紧牙关，泪水混着血水滑落，继续拖着顾斯年往外走。
等他们出去后，林洛洛不知从哪儿冲了出来，看到顾斯年昏迷不醒，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扑上前，想要推开林染，自己陪顾斯年上救护车。
“你救不了他！”
林染冷冷地开口，一把推开林洛洛。

林染本不打算参加婚礼，谁知林落瑕脸色一变，语气温和却句句带刺：
“小染啊，不是小姨逼你，洛洛的婚礼，你做姐姐的怎么能不去呢，而且洛洛的老公身份还那么特别——”
“你不去的话，别人岂不是都要说我家洛洛是小三了嘛。”
“小姨也不容易，你体谅体谅小姨一个人把洛洛拉扯大好不好？”
林染鼻尖发酸，轻声道：“好。”
林洛洛见林染答应，笑得更开心了，她还拉着林染，让林染陪她选婚纱。
婚纱店，林洛洛换婚纱的间隙，顾斯年在林染身边坐下。
“你觉得哪件好看？”顾斯年的语气如常。
林染心一疼，随手指了一件鱼尾的婚纱：“那件就很好。”
顾斯年看向那件鱼尾的婚纱，想起高中的时候，林染趴在他的课桌前，对他说：“顾斯年，如果我们以后结婚，我一定要穿一件鱼尾款式的婚纱。”
“为什么？”
顾斯年扶了扶眼镜，依旧写着数学题。
“因为只有鱼尾，才能凸显出我修长的腿和曼妙的身材啊！”林染对顾斯年笑，弯弯的眼睛是那样清晰。
“后悔吗？本来这一切都应该是你的，当初我也想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按照你说的那样，让你体会当公主的感觉。可惜，林染，是你自己不珍惜。”
顾斯年语气越来越冷，他起身，见林洛洛出来，对工作人员指了指那件鱼尾婚纱：“就那件吧，洛洛，你去试试。”
林染的双手紧握，看着顾斯年的背影说不出话。
可是顾斯年，后来我嫁给你，我们连婚礼都没有举办。
顾斯年似乎要林染亲眼看着，如果他们会结婚，婚礼会如何的盛大。
他要向林染证明，他不是没了林染不行。
婚礼彩排那天，林染脸上还戴着纱布，她看着顾斯年给林洛洛戴上戒指，装作整理头发，不动声色将眼泪擦去。
她没看见台上顾斯年交换戒指时落在她身上的眼神。
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时候，一个身穿黑衣的人闯进酒店，拿着臭鸡蛋狠狠砸向林染。
“有你这样的女儿吗？好好的医生不做，你去做妓，你去勾引男人！你简直就给林医生丢人！你不要脸你！”
臭鸡蛋液黏在林染的头发上，散发出恶臭。
“保安，还不拦住人！”
顾斯年脸色大变，忙喊保安把人赶出去。
而黑衣人嫌不够，一把扑向林染厮打起来，边打边骂：“林医生救了我孩子，救了我，她的女儿不该成为她的污点！”
“林医生一定对你很失望！”
林染本来挣扎的动作因为黑衣人的话而停下。
这个人，是母亲的病人。
黑衣人被保安按住，她哭闹着，一巴掌扇到林染的脸上。
林染的脸上纱布被扯下，露出脸上可怖的伤疤。
“这是林染？”
“怪不得她老公要和她离婚，娶她的漂亮妹妹，要我，我也离啊！”
来帮忙的亲戚朋友议论纷纷，话语一句句刺入林染。
她转身快步离开酒店。
顾斯年死死盯着林染脸上的伤痕，他看得出，那是被火烧伤的痕迹。
可是林染当时不是在外面了吗？
她怎么还会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