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赢的人是舒小姐。”
朱婷难以置信，“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顶着朱婷凌厉的眼神，陈经理声音弱了几分，“刚刚我调制的香水时紧张得额头在冒汗，有一滴汗就落在了那瓶香水里，大家都看到了的。”
陈经理赶紧把大家拉上。
其余几个调香师神色也很复杂。
“是的，我们都看到了。”
“刚刚我们还在谈论这件事呢。”
“可是，只有一滴汗水而已，她是怎么闻出来的啊！”
就算是国家一流的调香师也没这样逆天的能力啊。
震撼的目光一道道朝舒雅投去。
她站在人群中央，明明看着没有什么攻击性，那温温柔柔的气质应该是最容易忽略的，可她身上好似有光华流转，璀璨耀目。
就是这样一个被困在家庭中六年的女人，第一次在人前展露出独属于她的光华，便掀起无数震惊。
怎么闻出来的？
舒雅回忆起她年纪还小的时候，时间太久远了，大概是从她三岁开始吧，在别的小孩都在漫山遍野疯玩的时候，她在家里跟随母亲一起调香。
最开始，就是闻香。
母亲会拿着几种香料混合在一起，让她闻，她在闻香上极其有天赋，没过几年普通的闻香便已难不倒她，母亲就把豆子磨碎了放在香里让她闻。
黄豆味道最明显，最容易被闻出来。
绿豆味道最小，最易忽略。
豆子用过了。
后面是米。
甚至还用过头发。
她的嗅觉天生就比常人要好，会闻出许多旁人闻不出的东西，她拿到这瓶香水时，在刹那间她就把十五种药材分辨了出来，但其中夹杂了一种她很熟悉，却闻不太出具体味道的物质，她被难住了，所以才思考了那么久。
最后她慢慢分辨。
终于在五分钟到来时，写下了那两个字。
汗水。
混在香水里的。
是一滴汗水。
舒雅目光扫过众人。
“我嗅觉天生就比常人灵敏，这一滴汗水混在香料里，我也能闻出来，刚刚你们笑我勇气可嘉，质疑我能力，我也不想跟你们争辩，如今比也比了，事情也尘埃落定了，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朱婷脸色如丧考批。
她输了。
她居然输了。
从小到大她都是天之骄女，从六七岁起便展露调香的天赋，她父母花高价请了调香师来悉心教导她，每个见识过她能力的人都说她在调香上天赋异禀。
就算她考上了人才济济的京都学院，她也在调香专业上年年拿第一，她习惯了站在山巅处看着旁人对她的崇拜，这是第一次在调香上赢过她。
争强好胜的朱婷第一反应是质疑。
“你作弊了！”
舒雅笑出声，“比试是你提出的，规则是你定的，地盘是你的，就连人也是你熟悉的，我请问，我拿什么来作弊？”
是啊。
舒雅拿什么来作弊。
可是朱婷就是接受不了自己输的事实，她不想在这里呆下去，她感觉这里的空气都令自己窒息！她转身跑出了办公室！
舒雅没管，她看着剩下的人。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公司的首席调香师，我不会管你们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有没有服我。但是，在我任职期间，我希望我们维持表面的和平，保证工作正常运转，好了，都工作吧。”
舒雅已经有了上位者的风范，她说这番话的时候几个调香师没有一个敢反驳的，就连陈经理也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领导，那种说一不二的气质，那种对手底下人的绝对命令感，都好像是他领导站在他跟前，让他都寒战了下。
舒雅走后。
有两个调香师去哄朱婷了。
剩下的六个调香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我之前看到过报道，有的人天生就跟常人不同，舒小姐也一定是这种人吧，她真的好厉害，一滴汗水混在那么多香料里都能闻出来，她拥有这样的鼻子以后成就绝对不会低的，”
“我打算认可她了，你们呢？”
“啊，要不再考虑考虑？朱婷那个性格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她想要的东西必须搞到手，她后面肯定还会想方设法的把首席之位抢夺过去的，咱们现在站队未免太早了。”
“不早，我经过深思熟虑的，朱婷是什么样的人你们难道不知道吗？她性格恶劣，我们谁没有被她羞辱过？只要她在的地方我们必须捧着她，夸赞她，她不想做的工作全部推给我们做，就因为她是股东的女儿，我们就得忍受。
可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舒雅姐的出现让我看到了光芒，她也是走后门进来的，还能一来就当首席调香师，她的人脉肯定不比朱婷差，况且咱们刚刚都那样跟着朱婷说她了，她最后也没有跟咱们计较，证明她是个心胸宽广的，更别说她能力还比朱婷强，我不管你们怎么想，我想跟着她！”
“我也跟她！”
——
楼道。
光线暗淡。
朱婷一张脸狰狞得变形。
她还是不能接受自己输了的事实，她从小到大都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又怎么会输给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女人。
她是被沈箐竹那番话给误导了。
沈箐竹告诉她舒雅当了六年的家庭主妇，早就已经跟社会脱节，却又蠢得要命。
所以她才会轻敌。
朱婷拿起手机，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又对沈箐竹颇有怨言，那愤怒的情绪悉数倾泻到了打出的字里。
“麻烦你下次不知道真实情况之前就别说话，你这次害得我丢尽了人！”
沈箐竹刚开完会，坐到办公室里座椅上，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就看到了这句话。
本来开会心情就烦，现在心情更烦了，沈箐竹皱着眉头打字回，“我跟你隔着这么远，我还能害你丢人？”
真是莫名其妙。
那边又发。
“你告诉我舒雅当了六年的全职太太，她都跟社会上脱节了，可实际上她不仅没有脱节，调香技术只比我差一些，这次我是听信了你的话轻敌了，没能成功把她赶走。如果不是你的话，我都根本不会输！”
“烦死了。”
“都是因为你！”
沈箐竹看到这些话瞪大了眼。
她已经没了争论的心思
她来来回回把这第一段话看了好几遍，她一度怀疑是自己看错了，她是知道朱婷能力的，京都大学调香专业全A毕业，朱婷代表的已经是国内顶端调香师。
却输给了舒雅？
这怎么可能！
舒雅哪里有这么大的本事！
电光火石间。
一段记忆从沈箐竹的脑海里钻了出来。
当初舒雅老是喊她去家里吃饭，她经常去，然后看中了舒雅母亲调香的手艺，还跟着一起学，有一次她问舒雅的母亲。
“阿姨，你这么厉害，为什么不把这调香的技艺交给舒雅姐？”
当时。
舒雅母亲说的是。
“她不用学。”
是不用学。
而不是学不会。
已经把这技艺给学会了，吃透了，所以才不用学了。

这几天，舒雅在公司，家，傅谨言别墅三点一线。
傅谨言依然是那样，对她态度不咸不淡，基本不与她讨论旁的事，每次她去了，傅谨言就示意她躺在床上，时时刻刻都要搂着她。
傅谨言最喜欢把头埋在她的脖颈间。
嗅她身上的体香。
明明行为上那样暧昧，可傅谨言看她的眼神依然如终年不化的雪山山巅一样孤冷。
真是怪异。
算了。
她也懒得管。
反正是场交易。
她做到自己该做的事就行了。
她现在重心放在工作上，设计包装还差最后一点。
明天就是设计师大赛了。
舒雅坐在书房的椅子上，目不转睛的看着面前的设计图，最后一笔划过，一张典雅扎眼的设计图完成。
设计图用绿色作为底色，中间偏右下角一点是一朵正含苞待放的浅粉色玫瑰花，排版、光影、部分画面的模糊处理都是那样的相得益彰。
整体大方简约，却又不失玫瑰优雅的美感。
“嘟嘟嘟。”
电话响起。
舒雅眼神往手机屏幕上瞥了一眼。
是叶兰兰打来的电话。
她接了起来。
叶兰兰接通电话第一句话就是。
“舒雅你是不是疯了！我都跟你讲了傅谨言他不是什么好人，你为什么还要去接近他！”
舒雅表情没什么变化，“放心吧，我不会吃亏的。”
“这不是吃不吃亏的问题！他，他那个人，我，哎，我要怎么跟你说啊，豪门那点破事你不知道，但我知道得清清楚楚，傅谨言就不是在正常环境里长大的，他就不是正常人！”
叶兰兰又气又急。
偏偏人在着急的时候语言组织能力很差，而且豪门很多事根本没法说，她都不知道怎么让雅雅认识到傅谨言这个人的恐怖！
舒雅叹了一口气。
“兰兰，你觉得，我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了，我会去招惹他吗？”
叶兰兰那边沉默了两秒。
她叹了一口气。
她只恨自己不是个男人，不能把雅雅娶回家保护着。
“那，那你长点心眼，千万不能被傅谨言算计了。”
“还有，我这次打电话给你还有一件事，我听说沈箐竹自称是你妈的弟子，我隔着太平洋都快被气死了，身为当事人的你肯定难受得要命，我是来安慰你的。”
舒雅站起身，靠在桌子上，她看着窗外的夜色，眼神如刀一样凌厉。
“我不需要安慰，事情都已经发生了，生气也好，难过也罢，都是没有用的情绪。我应该把这次的事情看成是一次机会，我要在这次设计师大赛上赢过沈箐竹，让她颜面扫地！”
她说过。
她一定会让沈箐竹遭报应。
叶兰兰怔愣了一下。
“雅雅，我感觉你变化好大。”
之前的雅雅是不会说出这番话的，心态也不会这么强大。
舒雅垂下眼。
经历了这么多，她还不改变的话，那她就活该去死！
“人总会改变的。”
二人又聊了半个小时。
明天设计师大赛就要开始，今晚她得保持充足的睡眠，舒雅主动结束了话题，挂断电话后她走出书房。
她没看到。
她回房后不久。
陈妈鬼鬼祟祟走进书房。
看到桌上的设计图，陈妈脸上一喜，左顾右盼看到四周都没人后，她拿起了桌上的设计图藏在怀里，偷偷摸摸地离开了。
——
“我闹钟怎么没响。”
舒雅慌慌张张从楼上下来，嘴里念叨着。
“完了完了，快迟到了，希望今天别堵车，不然一切全完了，哦，对，我的设计稿还在书房。”
陈妈及时出现。
手上拿着文件包。
“太太，我已经给你收拾好了，桌上的设计稿都在里面，你看看。”
舒雅接过来，含糊地看了一眼。
“对，就是这几张。”
南南正在吃早餐，在如此慌忙的时候舒雅还走到南南身边，捧着她的脸蛋吧唧了一口，“南南，待会你乖乖跟着刘妈去上学，妈妈去工作了，爱你呀。”
南南咽下最后一口夹心面包。
“妈妈，宝宝也爱你！”
舒雅急匆匆的去车库，开了一辆不起眼的三十多万的车出门，今天京都还好不怎么堵车，但越到比赛现场，越是堵，而且里面肯定不好找停车位。
舒雅把车停在了附近的商场里。
她小跑了八分钟，才终于赶到了比赛现场。
此时是早上九点五十。
比赛十点开始，还好她赶上了。
舒雅刚跨进比赛大厅的门，讥讽声音从右边传了过来。
“哟，这不是舒雅么，现在混这么惨了，连车都没有，还是跑步来的。”
“不是听说她去馥语当首席调香师了吗？”
“就她这水平当得了首席调香师？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她迟早会被馥语赶出来的。”
“箐竹姐，你说是不是啊。”
一群人簇拥着沈箐竹，看她的眼神鄙夷不已，言辞之中也都是对她的贬低。
这些人，她几乎都认识。
当年傅奕宸公司破产，很多管理人员都离开另谋出路，她去了傅奕宸的公司稳定局面，这里大多数人都是她招进来的，她还记得这些姑娘几年前跟在她身后喊她舒雅姐的样子。
她还记得她们闯祸了，她去收拾烂摊子，她们揽着她的手臂，撒娇的说着。
“舒雅姐你真好，我亲姐都没你对我好，以后你就是我亲姐。”
她还记得她们经历的每一场困境。
困境过后拨开云雾见月明的欢喜与激动。
如今。
她们却喊着箐竹姐。
帮着沈箐竹一声声的羞辱她。
真是给她上了一课，成年人的职场，哪里有什么真感情，不过是利益至上，谁给她们利益，她们就能当谁的狗，之前经历的情谊只有她一人当真。
沈箐竹看着舒雅的脸。
舒雅头发被风吹乱了，额头上也有汗，看起来有些狼狈，但那张脸温润如玉，像是开了一层柔光一样，是那种毫无攻击性的漂亮。
嫉妒攀爬上沈箐竹的心。
沈箐竹表面还故作劝诫开口。
“舒雅姐，我听人说这次的设计师大赛你也报名了，是因为我参加了所以你才要跟我争吗？舒雅姐，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我，经常故意针对我，但这次的设计师大赛是全国直播，不是你来玩闹的地方，你又不懂设计，你在这只有丢人的份。”
舒雅捋了捋发丝。
她觉得很好笑。
“谁说我不懂设计？”
沈箐竹甚至还委屈上了，“你大学毕业后没多久就待在家里当家庭主妇，你能懂什么设计？我好心劝你别在直播前丢人，你不听就算了。”
其余人说。
“箐竹姐，别管她。”
“对，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她想在全国观众面前丢人，那就让她丢！又不关我们的事。”
“呵呵。”
舒雅瞥了她们一眼。
“待会用你们的狗眼好好看着。”
瞧不上她。
她会用实力证明自己的。
说完，她转身离开。
她还能听到身后那群人说她坏话，骂她当家庭主妇当傻了，对自己没有清晰的认知，还说要让她等着瞧。
舒雅没管那些话，她进入了大厅中，按照比赛规定把设计稿在主办方那备用了一份，防止有人中途换稿。
备份好后，工作人员拿了一个纸箱子让她抽签，她把手伸进去，她来得比较晚了，箱子里没几个球，她随便拿了一个出来，球上赫然写着——十八。
这次比赛一共二十个设计师。
意味着，她倒数第三个上去讲设计稿。
这个号码有点差。

南南垂着头，望着散落一地的拼图碎片，眼泪吧嗒吧嗒的流。
舒雅赶紧把南南拉到身后护着。
“傅奕宸，你又在发什么疯？”
傅奕宸冷笑了一声：“我哪句话说错了？玩这个拼图有什么用，她......”
舒雅打断：“要说最没用的，不是拼图，是你这个爸爸！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敢说南南一句不是，立马给我滚出去！”
傅奕宸不可思议的瞪着舒雅。
舒雅敢对他说滚？
她这是要反了天了？
舒雅理都不想理他，蹲下来，擦拭着南南的眼泪。
每擦一下，她的心也跟着疼痛。
“宝宝不哭哦，不哭不哭，咱别理他，你先上楼，一会妈妈再跟你一块重新拼好不好？”
南南眼睛红红的：“嗯。”
然后委屈巴巴的上了楼。
期间还好几次回头看向爸爸。
她不明白，她的爸爸为什么跟别的爸爸不一样，别的小朋友爸爸会疼孩子，而她的爸爸只会骂她。
舒雅看到这一幕，心里更是酸涩难言。
等南南上了楼。
傅奕宸终于忍不住，嫌恶开口。
“女儿迟早被你养废！算了，我也懒得跟你说这个。听说你生病了，那周太太的私人派对你肯定去不了了，把邀请函拿来，我让别人去。”
舒雅冷呵了一声：“你让谁去？”
傅奕宸语气不耐烦：“让你拿来你就拿来，你哪来这么多话！”
舒雅知道。
傅奕宸是想让沈箐竹去。
尽管她已经不爱傅奕宸，可她付出了六年，却换来这个结果，她内心愤恨又替自己不值。
舒雅把入场函从包里拿了出来，冷笑了一声：“行，入场函二十万，转账还是走银行。”
傅奕宸怒火中烧：“一个入场函找我要二十万！舒雅，你特么是不是疯了！”
“是，我是疯了。”
舒雅看着傅奕宸，笑出了声。
“我要是没疯，怎么会嫁给你？”
“傅奕宸你是不是忘了，当初我嫁进你家的时候，你家产已经快被你那个爹败干净了。就只剩下一个空壳公司，还欠着一屁股债，你妈被这事气出了脑溢血，住进了ICU。”
“是你跪下来求我，放弃我的事业，照顾你的家。”
“你妈偏瘫的时候，你没钱请不起护工，是我给她端屎端尿，在我的伺候下，她现在才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还有你当年为了项目陪那些人喝酒，喝到酒精中毒时，是我不分昼夜的照顾你！”
“我这六年来，付出了多少？我又得到了什么！！！”
当年......
傅奕宸想到当年便脸色铁青。
那是他最灰暗的日子。
当年他家里破产，那些女人现实得很，根本不会嫁给他，他当然得把舒雅骗到手，白捡一个老婆照顾半瘫痪的妈，还省了请护工的钱。
再说了，照看婆婆，服侍老公，不都是女人应该做的吗？
是，她是付出了一些时间跟精力，但这几年她在家里白吃白住，吸他的血吸了这么多年，他有说过什么吗？
他对舒雅已经仁至义尽了！
“这点屁事翻来覆去的说，你有完没完！我说了，我只要入场函，拿来。”傅奕宸恼得不行。
舒雅讥讽勾唇：“我也说了，二十万。”
“你！”
“三十万！”
“三十万？你......”
“不然就四十万！”
这个疯妇！
傅奕宸拿出手机，咬牙转了二十万过去。
舒雅领了钱，把入场函递了过来。
入场函到手，傅奕宸开心之余，又有对舒雅的愤怒，在他看来，舒雅的东西就是他的，这入场函他要舒雅就得乖乖的给，结果这女人问他要了二十万！
这么多钱，都够给箐竹买个包了。
“舒雅，早知道你是个拜金女，当年我就不会娶你！还好箐竹跟你不一样，她有能力赚钱，绝对不会像你一样，只会吸男人的血！！”傅奕宸反过来指责她。
这话把舒雅气笑了。
沈箐竹有能力？
既然有能力，又怎么连个入场函都拿不到。
傅奕宸愤怒离开了家。
出了门。
傅奕宸又呼吸了好几口，才勉强把怒火压下去。
他看着手上的入场函。
有了这东西，箐竹就能进入太太们的圈子。
箐竹性格好，人又有本事，比舒雅不知道好了多少倍，舒雅都能把那些太太哄得开开心心的，没理由箐竹不行，箐竹肯定能做得比舒雅更好。
等箐竹结交了那些太太，舒雅就没用了。
…
屋内。
舒雅望着紧闭的大门，嘲弄的笑了一声。
今天早上她是故意对着陈妈说那些话，她知道陈妈肯定会告诉沈箐竹，沈箐竹也肯定会指使傅奕宸抢夺入场函。
她故意引诱沈箐竹抢入场函。
陪富太太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沈箐竹那个性子，怎么可能受得了？
她要傅奕宸好好看看，沈箐竹是怎么把这一切搞砸的。
——
几日后。
山脚别墅里，灯光璀璨，亮堂一片。
舒雅身穿米黄色薄毛衣，穿着卡其色秋冬长裙，温柔淑雅，跨入了别墅大门。
邀请函，她想要，就不止能拿一份。
她特意找了个无人的角落，等沈箐竹来。
没过一会。
她听到了大门传来喧哗声。
她扭头望去。
门口的女人穿着奢华礼服，秋冬高定款，黑色长裙搭一件十分有个性的小皮衣，又酷又飒，五官精致，短发利落，浑身透着一股桀骜不驯。
这张脸......
是沈箐竹。
舒雅看到这张脸，一瞬间想起了重生前的那一场车祸，沈箐竹开车决绝撞向她，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恶意与笑意。
就是那场车祸！
导致南南活活流血身亡！
今生再看到沈箐竹，舒雅心头的恨意涌遍四肢百骸，快把她吞噬殆尽。
她克制着，隐忍着，掐烂了掌心，才没当场失态！

她知道。
在傅奕宸心里，她就是个一事无成的废物。
但她真的废物吗？
她从小便受母亲的熏陶接触香料，她又怎会对香方一窍不通，当初她母亲给傅奕宸的那几个香水配比，有三分之二都是她通过家中古方更改的。
她知道傅奕宸好面子。
她不想傅奕宸觉得自己是个吃软饭的废物，她处处都照顾他的心情，顾及他的尊严，却没想到，傅奕宸居然真的觉得她什么都不会，开始瞧不起她。
后来她也有澄清过。
她说。
“其实那几个香方的配比更改，我也参与了的，我并不像你认为的那样无能。”
可傅奕宸却皱着眉头说教她。
“舒雅，我觉得人无能不可怕，可怕的是说谎。我跟你在一起这么多年了，我还不知道你的能力？你就是一个干啥啥不行的废物，你这样说谎不仅不会让我高看你，反而会让我鄙夷你的品德！”
那她又能说什么？
如今。
她要展露自己的光华了。
她死死看着傅奕宸。
“把南南给我留下，我的孩子不需要别人来教！”
傅奕宸不忿放下了南南。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用什么方式蛊惑了傅爷，但舒雅你别忘了，虫永远都变不成龙，你这废物迟早会有被拆穿的那一天！到时我看你哪什么跟我斗！”
舒雅仰起头。
“放心，不会有这天的。”
傅奕宸愤愤带着人离开。
门一关。
舒雅那股子劲瞬间泄了。
她赶紧蹲下身，捧着南南的脸，小孩的皮肤本就娇嫩，刚刚傅奕宸捂南南的嘴捂得特别用力，如今南南嘴边都是一圈红痕，舒雅疼得心在滴血。
“对不起南南，是妈妈没有保护好你。”
南南握住她的手。
“不乖妈妈，怪爸爸，他是个坏人。”
对。
要怪就怪傅奕宸。
这个白眼狼。
她以后一定会凭自己的能力，让傅奕宸后悔的！
......
一个小时后。
京都。
高档小区。
“逸宸哥，你的意思是，舒雅姐她傍上了傅爷？”沈箐竹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立即问道。
傅奕宸点了点头。
沈箐竹破音道：“她怎么配的！”
傅奕宸立马朝她看来。
她反应过来，她在傅奕宸这里的形象温柔善良，是不应该用这种语气说这样的话，于是她找补道。
“我的意思是，她能力不行，她德不配位啊，我担心她会惹出祸来。”
傅奕宸信了她的找补。
“这些年她闯的祸还少吗？这次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办法蛊惑了傅爷。算了，反正她这个没能力的废物用不了多久就会被赶走，到时我再把她看管在家里，不让她出来祸害人。”
不行。
太久了。
她不想等那么久。
她性格就是很记仇，昨天舒雅把她的腿打成了骨折，她要是不立马还回去，今晚她都睡不安稳。
她知道傅奕宸不敢得罪傅爷。
那就，她自己动手。
等傅奕宸离开后，沈箐竹拿起了手机，给列表里一个在馥语上班的朋友发了条消息。
“我有个朋友要去你公司当首席调香师了，她刚刚亲口跟我炫耀的，说你们这群馥语的调香师都是一群没用的东西，她一去就能当上首席，比你们强了不是一星半点。哎，她这人说话有点难听，等她到了公司后你别跟她一般计较。”
她的这个朋友叫朱婷，爸爸是馥语公司的第二大股东。
朱婷早就想要馥语首席调香师的位置，却又不想走后门，执意要让大家看到她的能力。这半年都在冲击首席调香师的位置，如今被舒雅摘了桃子，她必不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她家里有权有势，一定会把舒雅给赶走的。
到时。
舒雅只能乖乖回家。
任人摆弄！
——
下午两点。
舒雅下了出租车，走到公司门口。
有人在接待她。
舒雅不好意思的开口。
“很抱歉上午出了一点意外没能来。”
希望别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好在陈经理脸上看不出任何不满，对她很是热情，“没事的舒小姐，我先带你去办理入职。”
“好。”
舒雅跟着陈经理一起去了人事部。
办理好了入职。
陈经理又带她去调香部门见新同事。
调香部办公室宽敞明亮，空气中都萦绕着一股香味，舒雅感觉身体都似乎轻松了几分。
“大家看过来，这是部门新来的首席调香师，来，让我们欢迎舒雅舒小姐加入我们公司！”
陈经理带头鼓掌。
掌声却寥寥。
办公室大概有七八个调香师，没有一双眼睛看她是和善的。
舒雅脸色没有一点变化，她是来这上班的，又不是来这交朋友的，不管这群人喜不喜欢她，她都是这里的首席调香师。
她对着大家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是舒雅，以后我们互相关照，互相进步。”
她一说完。
“啪！”
一个花瓶砸在她脚边，
溅起无数玻璃碎片。
是身后砸来的。
她回头看去。
一个身穿玫红色秋裙，气质如秋海棠一样浓艳的女人挑了挑眉，“不好意思，手滑了。”
她哪里会信这种话，这女人不管是穿着打扮还是那倨傲的表情都说明不是个好惹的主，路过她身边时还用肩膀狠狠地撞了她一下，然后对陈经理说。
“陈经理，你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带到咱们公司来？咱们又不是流浪动物收留所。”
陈经理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
“这，这......”
陈经理哪里敢回啊。
她们一个是上头空降的首席调香师，一个老爸是公司股东，他谁也得罪不起啊，只能在旁边装隐形人。
舒雅皱起了眉头，“这位小姐，你好像对我有意见。”
朱婷双手抱在胸前。
“没有意见。”
“我只是纯粹的想你滚出公司！”
滚出公司？
这是她唯一的活路，舒雅摇了摇头，坚决开口，“我不会离开的。”
朱婷鄙夷看着她。
“我跟我朋友问起过你，你在家当了六年的家庭主妇对吧，不是我对你有成见，而是你们家庭主妇已经跟社会严重脱节，我不知道你怎么讨好了傅爷来公司担任首席调香师，但是，我朱婷不认可你！”
“你们这种家庭主妇，就只能做在超市理货的活，还想来大公司坐在我们这群精英的头上，真是异想天开！”
“我给你两个选择，一，马上给我滚出公司，二，跟我比试调香，你赢了留下，输了给我滚！”
但是。
舒雅可能赢吗？
朱婷看似给了两个选择，其实只有一个。
舒雅仰起头，她是很温柔的鹅蛋脸，但她眼神坚定纯粹，“我跟你比。”

她回完这句话。
如冷水进了沸油。
激起嘲讽声无数。
“她疯了吧，她算什么东西啊？也敢跟朱婷姐比，朱婷姐可是京都大学调香专业全A毕业。”
“呵呵，她还真是勇气可嘉。”
“没办法，她们这种家庭主妇就是这样，已经在家里呆傻了，一点自我认知都没有。”
所有人都不认为舒雅能赢。
包括陈经理。
陈经理心里想着：舒小姐可是上面点名指姓让他好好接待的人，他这接待第一天人就要走了，领导不会怪他办事不利吧。那这也不能怪他啊，是舒小姐自己要跟朱婷比的，这俩他谁都得罪不起啊。
舒雅听到这些话生气肯定有的。
但她没有争辩。
大家都认为她没有能力，她争辩又有什么用？只会让大家继续嘲笑她，只有赢过了朱婷她才会有话语权。
舒雅问：“我们怎么比。”
“我也不为难你，我们就比最基本的吧——闻香。”朱婷不屑的瞥了她一眼，“这个你不会不懂吧？”
她当然懂。
这是调香师的基本功。
要想成为一个好的调香师，必须有个好鼻子，能闻出各种香料之间的细微差别，一个一流的调香师，能从一瓶香味里面闻出用了多少种香料。
从小妈妈也这么训练她。
“好。”舒雅对这个比试方法没有异议。
朱婷又看向陈经理，“为了公平起见，陈经理你去调制一瓶香水给我和舒小姐闻吧。”
陈经理愣住，“啊，我么？我是人事部的啊，你们这个调香我根本不会。”
朱婷不耐烦。
“又不用你调制出好闻的香水，你就随便把香料放进去，味道不好闻就不好闻，反正是我们闻香识别出里面的药材，又不用你调制香水去拿奖，你调制得好与坏有什么区别？”
那这么说的话。
确实可以。
三分钟后，陈经理把调制好的香水放在了她俩面前。
闻着这味道，舒雅看了陈经理一眼，陈经理不止不会调香啊，他鼻子还有问题。
只要是正常人就不可能把香料混一起后调制成这种难言的臭味，浓烈刺鼻，闻一下不止是熏鼻子，舒雅甚至觉得那香味顺着她的鼻腔往下钻，熏她的气管！
味道太浓烈并不利于调香师闻香，从这么刺鼻的香水里闻出用了哪些药材，是对调香师极大的考验。
五分钟时间还没到，大概只过了四分钟吧。
朱婷直起身。
“我好了。”
反观另一边的舒雅还愁眉不展。
好在舒雅一旦陷入思考中，就不会管外界的声音，自然也没听到那些人说不看好她的话，无非就是朱婷四分钟就写完了，而她还在那愁眉苦脸的埋头沉思，胜负已分之类的话。
听了多影响心态啊。
五分钟还差最后几秒。
一旦超时，就自动判负。
还有三秒。
三！
二！
一！
笔尖划过纸张。
“我也好了。”舒雅抬起头。
“你俩把写出来的香料交给我。”陈经理说。
舒雅交了上去。
她的纸张在下面，所以陈经理先拿的朱婷那张。
陈经理把香料调制在一起时，旁边几个调香师都看到了，她们也知道这瓶香水里都混了些什么香料，纷纷凑上前来看朱婷写的香料，并且还发表评论。
“朱婷姐好厉害，写得全都正确！”
“这里面可是被陈经理混了十几种香料进去，味道还这么刺鼻，朱婷姐居然能把香料全部闻出来，怎么做到的！就算是我老师也不可能办到！”
“要不人家怎么是京都大学调香专业的高材生。”
“这还有比的必要吗？”
“就别浪费时间了，直接判朱婷获胜吧。”
陈经理跟她们两个人都没有交情，也没有利益往来，是相对公正的，看到朱婷把全部香料写出来陈经理也很震惊，乖乖，这群调香师的鼻子比狗还灵。
至于舒雅......
按他说，舒雅就不该跟朱婷比，不是他瞧不起舒雅啊，他也就是一个从底层爬起来的小管理，他没资格瞧不起任何人，他只是从事实出发，一个走后门的家庭主妇哪能跟一个职场精英比啊。
就不该应下这赌注。
“这场比赛，我宣布......”陈经理大声宣布结果，“胜者是......”
所有人翘首以待。
朱婷扬起了下巴，眼神倨傲。
“等一下！”
舒雅不忿打断。
“我写出来的香料你们还没看，凭什么就断定赢家是她？”
朱婷瞥了她一眼，“难不成是你？”
“为什么就不能是我？”刚刚她们说那么多嘲讽她的话就算了，现在居然连最基本的公平都不给她了，都还没看她的答案呢，就直接宣布朱婷赢。
影响比赛公平性，她忍不了。
“好了好了，那你们就看看她写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出来吧，也就是迟一分钟宣布我获胜，我等得起。”朱婷一副高高在上赢定了的态度。
其余人也很不爽。
“有什么看的必要，反正不可能赢。”
“就是，浪费我们大家的时间。”
“烦死了。”
但她们还是把舒雅的纸拿了起来。
一开始看的时候，她们是抱着鄙夷的态度，一个家庭主妇难道还真能把香料都写出来不成？估计连香料都认不出几个，看看她能写出个什么东西来！
第一种，对了。
第二种，第三种，也对了。
看来舒雅也有点水平。
然后......
第六种，第七种......
前面十种香料都对了。
调香师们都忍不住抬起头，看向舒雅，不是听说她在家当了六年的家庭主妇是个一事无成的女人吗？怎么闻香水平这么高？比她们大多数人都要厉害。
这女人，不会跟朱婷姐一样全部正确吧。
调香师咽了咽口水。
不会吧。
那也太匪夷所思了。
她们正色继续看下去。
看到最后，她们眼珠子都快夺眶而出了。
这......
这算什么！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朱婷看到她们个个都是闯了鬼一样的脸色，迈着步子走过去，抢夺过纸张，“我看看她写了什么东西，竟把你们惊成这样。”
一个个香料名字看过去。
朱婷越来越震撼。
对了，都对了！
怎么会！
她一个家庭主妇怎么会有这样的本事跟自己平起平坐？
直到她眼睛看到了最后一个香料。
舒雅比她多写了一个。
写的是——
汗水。
朱婷没忍住笑出了声，这也算是香料？舒雅在搞什么，明明之前都对了，非要在这里画蛇添足，不过这也让朱婷松了一口气，她要是跟舒雅打成平手，丢人的是她。
好在舒雅自己作死。
朱婷抬起下巴。
“她多写了一样香水里没有的东西，所以赢家是我，你们可以宣布了。”
她的首席保住了。
还成功把舒雅赶出了公司。
这女人确实有几分本事，但也得滚，首席之位只能是她的！